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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突然却停顿了一下。
赵家荣一向觉得自己属于感觉不敏锐的那类人,有时候连别人故意表现的情绪都看不出来,更别提“直觉”
、“第六感”
这种东西了。
不过今天他很例外。
他感觉有人在看他。
可能是瞎想的久了,精神有点恍惚,他也没当回事,就扭了下头。
男孩站在超市外头的一个石柱子旁边,说实话,离得挺远的,中间隔着很多车子和人头,似乎是没想到能被发现,他猛地低了头,晃晃悠悠地去踢地上的雪堆。
赵家荣径直往那边走过去。
麦冬抬起头,脚尖还在尽量自然地拨弄着积雪。
他尽量让脸上没有表情,很多人都说过,他这样的时候挺难以接近的,像是故意疏远人,而且理直气壮。
他理直气壮地看着站在对面的人。
阳光正好,晒在赵家荣的脸上,让他的眼球变成了浅淡的褐色。
有点短的睫毛,微微透着金黄,很利落地眨了两下。
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树上的积雪被卷散在空气中,雪末扑在麦冬脸上,他不得不闭了眼,且摇摇晃晃地在原地踉跄了几步。
一只手攥住他的胳膊,帮他站稳了。
再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离得更近了,表情没变,只是头发全飞起来,往哪儿歪的都有。
风太大,他眯着眼睛微皱着眉,额头露出来,脸上多出几分硬朗。
麦冬垂下头,嘴角紧张地拉扯着,正要编一些说辞。
却听他说:
“你烤肠在哪里买的。”
麦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面的这一句更是。
“为什么只买一根?”
。
不知道为什么,麦冬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心情不好,胃口也没有,后面兄妹俩又下车休息了两次,叫他一块去吃饭,他都推说困了,宁愿自己缩在后座。
汽车一路向北,温度越来越低,车窗外的景色单调起来,往往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一成不变。
黑的树,灰的天,大片惨白的雪野。
远处偶尔会出现一个村落,点点烟火,低矮房舍,每次都和上一个几乎一模一样。
兄妹俩都不说话,一个手机玩得忘我,一个开车开得超然,车厢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掠过车身的均匀的风声。
麦冬渐渐真的困了,头抵在玻璃上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头顶一阵强烈的噪音吵醒。
他下意识轻轻叫了一声,猛地坐起来,耳膜上仿佛还余留着震动。
后视镜里的一双眼睛看向他,像是在解释,“刚才过桥。”
麦冬扭过头,看见车子刚刚经过的一个黑乎乎的大桥洞,桥上正行驶过一列长长的货运火车。
阳光渐弱,天幕被刷上几层更深的灰蓝,冬景更显萧瑟。
“下高速了。”
赵家荣继续说,“可能会有点颠。”
“哦,没事。”
确实感觉车身明显摇晃得剧烈起来,麦冬揉了把脸,用手扒住座椅后背,看见导航显示剩余时间四小时二十三分,顺便看见了歪在副驾驶熟睡的赵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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