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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者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不愤怒,不生气,原来是心中已做下决定。
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悲伤痛苦,还是应该放声大笑,魔者瞧着千雪浪全无血色的脸,清清冷冷,浑然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又想到自己眼下成魔的模样,忽伸臂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凑到耳边说道:“好,很好,那咱们俩这一生就如此不死不休,由你亲手来杀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自使用诛魔剑后,他褪去人身,显出魔形来,偶有神智之时,魔者就不住地询问自己:“我到底是谁?”
诛魔剑再是神通,也决不能无中生有,原来自己体内魔气并非胎中受损,而是因着半身是魔才源源不断生出。
师父照顾自己长大,要自己勤修功法,压抑魔气,想必是早已知情,才撒下这个谎言来,准备瞒他一生一世。
想来师父从不肯说起父亲来源,也是因自己是个魔胎的缘故,他自幼到大知母亲受魔气侵害,心中早生暗恨,没想到如今自己反倒成魔,往昔认知一朝尽数推翻,实在不知是什么滋味。
除去自己之外,还有悠悠众口。
世人眼中正邪有别,不说远的,就近水无尘就是一例。
如今天魔再度袭来,就算自己能令母亲苏醒,可旁人要是知道母亲诞下一个魔胎,又会如何看她,会如何说她?人言可畏之处,岂是洪水猛兽可比的。
浑浑噩噩之间,魔者常想起师父与娘亲,有时候也想起玉人,却想来想去,总是想不到什么主意办法,能让自己重新变回任逸绝。
就算身体变回去了,难道他仍能做那个一无所知的任逸绝吗?
如今听千雪浪要杀他,混乱的心绪忽觉快意起来,玉人最是公允,他决计不会为着人与魔之类的事轻蔑自己,他要杀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轻薄了他。
是了,是了。
魔者心中畅快起来,若非这般机缘,谁能沾到这云中人的衣袖,一亲芳泽呢?
他并无求死之心,只是想到化为魔身后,脱去束缚,倒敢做许多先前不敢的事,颇为畅快。
听魔者话中痴态毕露,倒似疯癫,千雪浪顿生不快。
“放肆!”
他是没在意昨日那个吻,可也不意味着能任人戏弄狎昵,眉头顿拧,蓄起气力将那魔者一掌击开。
正当千雪浪举起手来想再出一招,却觉得提运灵气时胸口一窒,是毒气四散开来,腥气再涌,又慢慢将手放落下来,将翻涌的怒气渐渐平息下去。
魔者虽应承过不再做任何事,但出尔反尔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他神智错乱,许诺自然不能当真。
千雪浪深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心中怒气,模糊之中看见魔者呆呆站在原地,心中又生疑窦。
“我说要杀他,他刚刚为什么那般开心?哎,要是任逸绝在此就好了,他聪明机警,反应要比我更快。
不过,依他性子,说不准又要啰里啰嗦地说这魔者对我有救命之恩,再来就是可怜人家神智混乱,叫我多生怜悯了。
哼,若旁人也这般吻他抱他,不知他是什么反应了,恐怕他生性慷慨,好心叫人占了便宜也不计较。”
想到此处,千雪浪心下微微一动:“不知道他如今到哪里去了?”
冷不防之间,魔者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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