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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怔怔地看着皇后一张一合的嘴唇,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进耳朵里面去了。
大抵是高热烧得脑子发昏,亦或者是今日受到极大的惊吓,他的脑子停摆了,一时间听不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
他的亲娘就是皇后,怎得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宫婢呢?
太荒谬了。
“母后,您别再说糊涂话了,儿子今后听您的话。
您说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绝对不会再擅自做行动。”
齐王脸色灰白,似乎身上的伤势和病痛难忍,闭上了眼睛,:“我的头很昏很疼,还想再睡一会。”
仿佛他再睡上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方才听到的话,不过是他听到的一段梦话。
皇后静静地注视着齐王,只见他眉心皱着几道深深的折痕,额角的青筋暴突出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肩上的伤口崩裂,鲜血顷刻间染红了细棉布,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皇后于心不忍,可话己经说出口,便要说个明白:“崇儿……”
“我自小不如贤王聪颖,学东西很慢,被旁人拿来和贤王比较,说我处处不如贤王。
我不愿意去文华殿读书,在殿内对宫人发脾气。
是您守在我的身边,一遍又一遍教会我背下三字经。”
“您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我读书学的可能比旁人慢了一点,但是骑射是同辈里的佼佼者。”
“我犯错被父皇处罚,虽然您不会出面为我求情,但是会在宫人把我送回住所的时候,带来药膏亲自为我上药。”
“您说,纵子如杀子,您可以为我求情,而我性子顽劣,极有可能会因为您的庇护,不会去反思自己犯的错,下次还是会继续去犯下同样的错。
您不可能次次都能保下我,即便保下我了,我的不长进也会惹得父皇生厌。”
“您的身子骨不好,一年里多半时间缠绵病榻。
纵然是如此,您每年都会为我做一身衣裳。
我的兄弟姐妹都很羡慕我,因为他们的母妃从来不会为他们做衣裳。”
齐王一桩桩一件件细数着母后为他做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寻常爱护孩子的母亲。
平日里会纵着他,在他受到挫折时会鼓励他,在他功课完成时会赞扬他,在他犯错时会严厉教导他。
首到他七岁搬离长乐宫,自己住在东五所,母后不再陪伴在他的身边。
脱离了悉心栽培他的母后,他渐渐的变了一副模样,不再是母后期望的样子。
齐王翻出旧事,想要佐证自己就是皇后亲生的儿子。
可他说得越多,越对比他如今平庸无能的模样,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他大抵真的不是皇后亲生的儿子。
无论是心性,气度,还是才智,没有一处是像皇后的。
这个念头一起,便愈发强烈,齐王心底生出一股子惶恐。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会面临着崩塌。
“您为我做的事情,我都记得。”
齐王内心在痛苦地挣扎,颤声说道:“您希望我离都城远远的,好好活着,不去争那个位置……”
说到这里,他近乎哀求地说道:“我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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