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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排住进了周家,有关方元霜的东西,樊云没动过,陈设摆件,风格装潢,维持三年前的样子。
屋子视野开阔,床褥绵软,身子陷进里面应当是舒适的,方元霜却做了噩梦,梦里巴掌往脸上落,喝醉的男人拎着酒瓶,摇摇晃晃走到衣柜前,将她拖了出去。
酒瓶砸到了身上。
好疼。
玻璃片扎进了皮肤里,活生生将她疼醒。
坐在床头,满屋的黑暗令人窒息,她下了床,大口喘着气往外,迫切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没等下楼,就在走廊拐角处掠见一抹光,与一道讥诮的嗤声。
“如今她连你的头发丝都碰不着。”
周嘉也坐在三楼的吧台处,手上拿着一杯酒,缓缓摇晃,“家里已经给她安排了去处,你不必再为她忧心。”
电话那端是谁,方元霜隐约猜得到。
她回来,段寒成一定是恶寒嫌恶的,因此三更半夜跟周嘉也确认她的状况。
是他多虑了。
一个在泥潭里滚过一圈,粉身碎骨出来的人,怎么还会妄想触不可及的天之骄子,多看他一眼,恐怕都成了奢望与亵渎。
苦苦扯了下嘴角,噩梦的恐惧褪去了,方元霜转身回去,地上一道阴影落进周嘉也的余光,他呵斥一声,“站住!”
快步走过来,方元霜干瘪如柴的身体映入眼帘,樊云给她拿了睡裙,米白色的,盖住半个小腿,白天她来时裹在毛衣与牛仔裤里,臃肿又粗糙,还看不出什么。
这下脚踝露在外面,小腿与小臂像是皮包骨,没什么人样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
周嘉也上下打量她,藏不住的鄙夷,“又想害人?”
“……我、只是出来走走。”
周嘉也上前一步,突然拽住方元霜的衣领子,声音沉得像是索命的恶魔,“你以为你还是周家的小姐可以在这里到处走走吗?”
三年前,她就被查出来不是周家的孩子,她是被抱错的,她的父亲是赌徒,母亲早亡,她享受了富裕生活,糟蹋了阴差阳错的恩赐。
而那位真正的周小姐,早在六岁的一场高烧中去世。
抖着下巴与惨白的唇,方元霜道歉,“……我不会了,下次不敢了。”
“别以为把你接回来是让你过好日子的,痴心妄想的毛病这么多年都改不了吗?”
警告完毕,周嘉也将元霜摔在地上。
她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抓着他的胳膊咬上去,或是哇哇大哭叫来樊云告状,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垂着脑袋,膝盖蹭破了皮,不哭不闹,身子很瘦小,地上的影子都是一小团。
好像从将她接回来开始,她的脖颈就是弯着的,没打直过。
周嘉也抬起手,想要掰直了方元霜的脖子,手掌阴影一垂下,她好像感知到什么,出于生理反应与惊恐下,手脚一缩,捂住了自己的头,贴着墙壁,抖得像筛子。
错愕了下,周嘉也收回了手,大骂了声,“打你我都怕脏了手,快滚!”
像是得了赦免。
方元霜连忙跑开,滑稽得要命,周嘉也却笑话不出来了。
跟段寒成的电话没断。
周嘉也坐回去,一口灌下半杯酒,“你说她怎么成这样了,我就抬下手,她就吓成那个德行,好没意思。”
“不忍心了?”
段寒成的声音从话筒中过滤,微微干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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