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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为何脸上落了一个巴掌印,唇色也比往日红。
那红像前些时日他送给母后的胭脂。
和温良谦和的兄长相比,他其实很古怪。
对他来讲,那些经史典籍、人伦天理或是帝王心术都无趣极了。
闲暇之时他总爱自己亲手做些东西出来,省得总是用那些精美华贵的御制或是进贡之物。
将胭脂送给母后时,她的眉头皱得极紧,斥责道:“功课做完了没有,又做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如今看来,母后当时虽然嫌弃,但还是用了的。
男人向这边扫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他,又似乎没看到,只是古怪地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去。
他心中一空,游魂一样跟了上去。
指尖的刺痛将谢衍从旧梦中唤醒,他这才惊觉自己已将伞柄捏碎,竹片刺进了皮肉里,而眼前已是昭庆殿的大门。
母后早在十年前便移居望云阁清修了,如今只有守殿的宫女惊恐地注视着他。
油纸伞被扔在青砖之上,远远观望着的李德终于撑着伞拿着帕子小跑过来。
谢衍漠然拔出指尖的竹片,接过丝帕拭去血迹,吩咐道:“回千秋殿去。”
受伤的手负在身后,李德眼睁睁看着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伤口上碾来碾去,却不敢出声提醒又有血迹渗出。
他听到谢衍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舅父回京了没有?”
李德道:“太傅月余前动身去鲁郡就是为了祭祖时不碰上其他族人,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但您也知晓如今的裴家家主太过……太过废物了些,硬生生哭得太傅又留了几日帮他处理家事,估摸着明日才能到长安。”
谢衍又问何穆:“去陇右的车马备好了没有?”
何穆答道:“备好了,还额外准备了去河东的。”
准备的还算齐全。
谢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迟疑道:“……再准备些易容的东西。
此去金陵的还有桓家的阿玉,她是个聪明孩子,还是做些遮掩为好。”
李德和何穆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李德试探着开口问道:“圣上,您能不能帮奴才两个也易上一易?”
谢衍顿住了脚步:“她见过你们?”
李德讪讪道:“几年前桓娘子进宫时,屏风只遮住了您,奴才还在外头露着脸……虽说她可能不太记得了,但总得以防万一是不是?”
谢衍颔首,又看向何穆:“那你呢?”
何穆道:“当年属下还不是指挥使,那天夜里出去护送桓府马车的便有属下……虽说当时桓娘子刚杀了人吐得天昏地暗,但据说她过目不忘,还是防备些好。
“杀了人?”
谢衍怔了怔,“刺杀的探子?”
何穆点头称是。
算下来,桓家的阿玉那时候也不过十岁出头。
他十岁出头的时候在做什么?似乎是前去陇右伯父麾下,刚习惯了战场的生死无常,还没有亲自上过阵。
那孩子竟比他学会杀人的年纪还要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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