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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之时乃是毫无预兆的,我甚至连个小丫头都没有带在身边,只随意地捡了几件换洗衣物,卷成一只小包袱,然后在某日子正,顶着满天星光,悄然坐上马车出了赫图阿拉。
之所以如此神秘,非得弄得偷偷摸摸的赶在半夜里走,这个原因努尔哈赤没说,我也心知肚明的没问。
一路马车颠簸,摇摇晃晃的出了木栅门,内城门,外城门,然后直通城外山道。
我掀开帘子望着宸天繁星,已然麻木得连心都不会痛了。
马车驶出赫图阿拉后,并没有直奔叶赫方向,反而转往十里外的费阿拉旧城。
我想在临走前最后看一眼费阿拉——这个要求提出时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当时甚至怀疑努尔哈赤根本就没有听见,不过就此刻的路程安排来看,他到底还是留心到了。
从费阿拉绕回,已是丑时末,赶车的车夫将马赶得很急,我在车里颠得七荤八素,先前满腹悲伤之情全被颠飞,只觉得火气上涌,突然有种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我用尽全身力气利用四肢紧紧撑住车厢,这才避免自己被颠得在车内滚来滚去。
这种疯狂的飙车行为,简直比杀人还恐怖,就在我再也忍受不了,三字经冲口而出前,马儿嘶叫一声,车轮奇迹般定住了。
随着惯性,我却一头栽到了车厢门口。
车外有脚步声接近,我撑着身子狼狈的爬起,正纳闷犯嘀咕,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恭声问道:“请问车内的可是布喜娅玛拉格格?”
我微微一惊,弯腰掀开帘子直接探出头去。
只见黑沉沉的山道前一簇簇的尽是明亮的松脂火把,我顿时吓傻了眼,视线缓缓收回,最后落在眼前这个穿湖色团花事事如意织锦马褂的男子身上。
年轻秀雅的脸孔,神清气爽的含蓄笑容……我哇地一声大叫,兴奋的笑道:“乌克亚!
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奉淑勒贝勒爷之命,寅时正在此恭候布喜娅玛拉格格,护送格格回叶赫。”
我愣了下,高涨的情绪陡然跌落:“你非得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么?”
他对我刻意疏离的恭谨有礼,让我心情重回郁闷。
“唰”
的一声,我放下帘子,缩回车内。
车子慢悠悠的开始重新上路,我无聊得发闷。
天色渐渐转亮,亮光一点一点透过帘隙洒进车厢,我终还是忍耐不住,撩起了窗帘子。
乌克亚悠然骑在马上,神情淡泊自如,目不斜视。
“阿丹珠好么?”
我不管他到底听不听得见,只是细声询问。
过了许久,他才沉缓开口:“好。”
顿了顿声,叹道,“她嫁人了。”
“嫁人?嫁了谁?是褚英么?”
我坐直了身子,脑袋几乎探出窗外。
“不是。”
侧面看去,乌克亚的脸色有些忧郁,“阿尔哈图土门……不要她!
阿丹珠心心念念想嫁他,可他执意不肯娶。
如此拖了几年,阿丹珠年纪大了,最后只得服从阿玛的意思,嫁了族内的一员部将……”
原来……那般率性而为的阿丹珠竟也不能得偿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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