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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拧住眉头,厌烦地看着她的肚子。
春晓按了按痛痛的肚子,缩了缩脖子,又小声道:“渴渴。”
“渴人饿了就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那妇人偏头冷冷说完话,便继续看着小男孩,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水囊,送到他的小手里面,笑着对他说:“岙公子,吃些水吧,你走累了。”
那孩子垂着浓密的长睫,看着那只小水囊,接过来,然后绑在自己腰间,继续走。
春晓在一旁的稻草堆上看着,恨恨地看着他腰间的那只小水囊,气得眼都要绿了。
怪不得记忆里双生姐弟俩关系一直很差,感情她这姐姐天天忍饥挨饿吃树叶子,屎都拉不出来,她那弟弟还能有余粮存着!
就这小地主做派,后期竟还能饿死在路上,真是活该!
春晓讨厌极了他,也不看那春岙眉目如画的脸蛋子,干巴巴地呸了一声,以示不屑。
那原本蹒跚走路的男孩,立马便扭过头,形状优美的凤眸微微睁开,乌蒙蒙的眼珠子看着她。
好家伙,走路都走不稳,小眼神还蛮有劲。
春晓哼了一声,转身将自己卷进稻草窝里,盖着稻草,闭上眼睛催自己睡觉。
那道视线便慢慢收了回去。
耳边妇人的声音还在响起,春晓在胃里难熬的饥饿中,慢慢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薄光浅浅的初暮,远处紧闭的城门已经看不请,天上倒是露出了繁多的星子,像是撒在巧克力蛋糕上的一层糖霜,春晓吸溜吸溜地想象着。
饿,是真饿啊。
远处传来呼呼的风声,如今树叶子都被驻扎在城外的这群难民薅光了,光秃秃的树枝间穿梭着夜风,有种鬼号般的阴森感。
就在窸窸窣窣的寂静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凄厉的嚎啕,惊起不知藏在何处的一只乌鸦,啊啊叫着,惹得一群人去捉抢。
春晓知道,那是又有人饿死了,不是老人就是小孩。
饥荒下,最苦的就是这群靠天吃饭,地里刨食的农民,说是士农工商,可农人的处境,是最难的。
她如今饿得全身都虚,路都走不动,一个两岁小丫头如何能在这个荒年苟活呢。
春晓定定看着天上的星子,耳边忽然传来轻轻的响动。
她将脑袋上的稻草扒拉开,往左看,看到了白日的妇人与她丈夫已经睡去了,她的丈夫是一个高壮的汉子,如今的饥年饿得有些虚浮,白日里都会出去找食,留妇人照看孩子。
往右看,好家伙,逮到小崽子吃独食了!
春晓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爬得这么快!
夜色里,春岙慢慢擦干净了一截草根,薄薄嫩嫩的小嘴巴,含住了那白嫩的草根,一点点嚼烂,汲取里面微弱的甜分。
忽然身边的稻草簌簌地响。
春岙警惕地转身看去。
春岙看到了自己沉默寡言,总是在窝里饿得哀号的姐姐,用一双大眼睛闪亮亮地盯着他。
春岙瞥了她一眼,便慢慢回过身,继续吮口中的那截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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