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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城里转转。”
待听到那年轻人的回答,络腮胡便皱着眉头瞪了一眼,而那年轻人却似被看穿了心事一般,立刻就将头低了下来。
“苏家是谋反,你怎敢还往跟前靠?”
“她就是一粗使丫头,这等大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眼见自家这侄儿,还在硬梗,那络腮胡立时便有些恼怒,只是周遭那么多人他却却又不得不将火气生生压下,随后才耐着性子悄悄说了起来。
“若换以前,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叔便是费了这面皮,也当设法请管事成全了你们,可现在苏家犯了那等大事,你又能去哪里寻她呀?”
话音落下,那年轻人默然不语,见此情形,络腮胡本还想再说上几句,可于此时却有一独臂兵将从他们身边走过,他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被吸引了过去。
“咨议局入城公干。”
还未到靠到守城兵丁跟前,那独臂兵将便自腰间拿出一块牌子丢了过去,而那些兵丁则在接过牌子后麻溜地看了一眼便殷勤地将人迎了进去。
面对此等景象,人面广些的络腮胡倒还没什么反应,那年轻人却是被惊了一大跳。
“叔,这”
“噤声!”
距他们那庄子不远便有一卫所,在这年轻人的印象中,他们小时候那卫所庄子里就有不少残了,只是那些人没了生计都只四五年光景就都再没见过。
两相比较之下,他又怎会不惊讶于这独臂兵将的威风呢?
“这都是跟着太子殿下搏过命的,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知道吗?”
“哦。”
待听自家叔父的解释,那年轻人当是有些似懂非懂,可他看向独臂兵将眼神中的羡慕却是怎么都隐藏不住。
也许似这等人物便能轻松将她救出来吧。
对于年轻人的羡慕,吴昌瑞自是毫无察觉。
不过他身为累世军户,又怎不知早年间的伤残兵卒会是何等下场?
如此情形之下,哪怕甚少有人当面表达过对他这般境遇的羡慕,但素来机敏的他又怎会一无所觉?
当然,在最初丢了膀子时,他也曾对尽力救了自己一命的郑大夫恼恨不已。
可那一阵子太子殿下隔三差五便会来伤兵营里转转,更还因他起了轻生之念而厉声呵斥。
如此,他也便打算暂时活着,等熬不下去再说其他。
之后,殿下一直领兵在外,来到伤兵营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他虽未曾如最初那般寻死觅活,但精神头却肉眼可见的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那会,他也已想来,太子殿下那是天上的人物,又哪里来的功夫将心思花在他们这些寻常兵卒身上?
不过,他倒不是心生怨怼,说到底祖祖辈辈都是吃这口军粮的,轮到他遭这乱世也只是命数罢了。
就这么在伤兵营里过了三两个月,看着一个个兵卒伤愈离去,又有一个个新的兵卒因这样那样的伤而入了营中,他的求死之心虽也淡了一些,可对将来的恐惧却越来越盛。
直到那封谕令发来,整个营中哭成一片。
他们真的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竟还记着他们这些废人。
殿下不但给了他们丰厚的抚恤,更还给他们找了一条体面的出路。
如此安排又怎能不让这些沙场悍卒痛哭流涕?
只是
吴昌瑞最终被安排到了地方,未能如其他那些人一般再回军中任职。
毕竟从表面看来他虽只失了右面的膀子并不影响行动,但鞑子那一脚终还是让其心肺受损却是和李朝东落下同样的毛病。
由此,他便在一个多月前跟着新上任的县令和咨议局的书办去了华亭。
“劳驾问下,衣帽巷怎么走?”
入了城门,吴昌瑞便直端端往城内而去,可当他走了几步却突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那联络的地点到底在何处。
如此情形,饶是他现在已是有了些身份的人,却也不得不转身朝那守城兵丁客气地问了一句。
“上官,直走第三个牌坊右转,再于第二个路口左转,待见两个石狮子再”
那兵卒稀稀落落地说了几句,而吴昌瑞却只皱着眉头,似乎还在脑中搅着什么忧患左转石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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