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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搬到城北大营了。”
太子殿下这一句问得颇为突然,但候在一旁的纪清源却不假思量便给出了答案。
在回到应天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朱慈烺干了很多事,譬如地方失节官员的处置;譬如以某种方式忽悠某些群体去东吁买粮;再比如加深自己在应天百姓和民壮之中的威望。
这林林总总在朝中诸员眼里皆是极具意义的大事,不过在朱慈烺看来,他干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却是去探望伤兵。
距离鞑子那夜突袭已然过了近两个月功夫,伤势轻些的已然回到本队,但重伤乃至残疾的却还在伤兵营里恢复那不可能完好如初的伤势。
离开伤兵营后,朱慈烺的心情自然是低沉的,但从殿下宿卫口中传出的消息来看,殿下最担心的还是伤病们今后的生活。
人生价值!
这四个字是殿下的原话。
虽然已给了伤病们足以维持生活的抚恤,但殿下还是坚持要让失去作战能力的伤病们实现人生价值。
由此便在咨议局之下多出了名为政工所的单位。
按着殿下的说法,此时道路不靖咨议局的人跑来跑去总得有人护持,而兵卒们的士气关乎战事胜败,自也得时常有人鼓舞。
这个理由基本上还是充分的,但每一个得此消息的人却都清楚,这说白了就是太子殿下为了让伤残兵卒的后半生有所着落而生生造出来的。
对此,大抵是有人不以为然的,但就算你问上一千人,这里面至少也得有九百九十九个会承认“太子殿下是真的心善”
。
总之,政工所的事在引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之后就变得毫无声息了,而伤残兵卒们也在李朝东的带领下迁至城北大营开始了短期培训。
可以想见,待有朝一日此制度推广开来
“殿下,莫不如稍事休息。”
正当朱慈烺的思绪稍有飘散之时,纪清源似是察觉到了他心神上的疲累。
这几日他一直跟着太子殿下东奔西跑,有些事他虽也看不太真切,但亦能想到其中的错综复杂。
更何况要做事就得花钱,诸般纷杂虽在太子殿下施为之中逐一理清,但若抛去各部功赏,应天库里余下来的八十几万两白银也不见得能撑过几遭。
当然,他知道阮大铖在杭州刮了一笔,亦知道从鞑子各营中得了不少,可挨了这么一番战乱,今年的税当是没太大指望,两相抵消之下说不得窟窿还要更大一些。
对于纪清源的心思,朱慈烺大抵是不知道。
不过实话实说,他就算真知道了却也不见得真会愁成什么样子。
他手中的各路人马拢共算下来当已近四十万,而且他也并不打算将精简裁撤下来的老弱病残置之不理。
再加上各地衙门的正常开销、赈济灾民的钱粮消耗、新募民壮的武器装备、乱七八糟的火耗飘没。
这林林总总下来,每年没有个二百多万肯定是顶不住的。
只是
这是江南啊。
朱慈烺曾经见过一篇户部兵饷左、右司的开支条目。
在崇祯十六年,兵饷左右司共收银一千五百八十四万两,其中浙江上缴一百五十万两,而应天、镇江、苏州、常州等南直隶各府共上缴一百五十八万两。
要知道这只是各地上缴的如辽饷之类的加税而已,却还不包括收了几百年的正税。
身处银子堆里,他又怎会担心自己那个小朝廷没钱开支?
当然,今年江南各地多少都经了战乱,于情于理也当稍事减免,但减免又不是彻底不收,再算上通过各种方式搜刮来的银子,紧吧紧吧坚持到明年收税又会是什么难事?
看到这样的数据,许有人会生出疑惑:既然每年能收这么多银子,崇祯又怎会穷到那般份上?
唔要不就水上几百个字?
大明收入不少,但开支更大。
朱家宗室三十多万人,每年便得发放近一千万石粮食,而在财政状况还能勉强维持的天启年间,朝廷的正税每年也只能收上两千万石。
如此看来,仅这一项便等于去了大明的少半条命。
再一个便是军饷开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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