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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霜策手臂微微一僵。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这时徐宗主的脸『色』几乎可以说是不自然的,但那变化实在太细微迅速了。
下一刻他便向后仰身端坐,垂下眼睛喝了口茶。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宫惟一探头,视线越过徐霜策的肩膀望向大殿门口:“师兄!”
应恺咳了声推门而入,手里竟然也端着一碟点心,结果走到近前一看,奇道:“吃过了?”
随后赶紧把瓷碟放到身后:“那就不准再吃了,以后还要辟谷呢,不然难道一辈子都靠吃化食丹吗。”
宫惟笑嘻嘻地,又清亮地叫了声:“师兄!”
应恺坐在榻边,板起脸问:“知错了吗?”
宫惟一怂起来那是什么马屁都敢拍,一高兴起来也是什么甜言蜜语都敢说,当即毫不犹豫:“知错了!”
应恺问:“你错在哪儿了?”
宫惟说:“为人者当从众。
大家都在啼哭,我也应当啼哭,不该跟老钜宗大人下棋。”
应恺闻言哭笑不得:“不是这么回事。
你不仅不哭还扯歪理,你简直……”
宫惟立刻满口答应:“我下次一定哭。”
“……”
应恺问:“哭不出来怎么办?”
“装着哭!”
真是逻辑自洽毫无瑕疵,偏偏还很有理——没人比应恺更明白各大世家举丧时,到场拜祭的别家晚辈们都是些什么情状。
很多年轻子弟迫于礼节要求,都是互相帮忙施法术装哭的,否则哪来那么多情真意切的眼泪去哭自己这辈子连面都没见过的逝者?
应恺无法,只得又好气又好笑地教训:“下次不准再犯了啊。”
宫惟郑重点头:“嗯!”
徐霜策突然问:“还吃吗?”
这个问题他刚才明明已经问过一次了。
但宫惟的注意力还是立刻被吸引回来,摇摇头示意不吃,然后笑咪咪地看着他,似乎眼前这榻边围坐的和睦气氛让他非常放松,眼底里亮晶晶映着烛火的微光。
徐霜策低声问:“笑什么?”
宫惟满心满眼里都被惬意涨满了,小声说:“徐白。”
应恺探身伸手欲打:“怎么叫徐宗主的?”
但宫惟一偏头就躲了开去,仍然抬脸眼巴巴仰视徐霜策,讨好地说:“等你死的那天我一定真哭。”
徐霜策蓦然凝住。
空气仿佛刹那冻结,应恺张了数次口,才挤出声音:“……你说什么?”
宫惟半边侧脸辉映烛光,另外半边却隐没在阴影中,高兴地向徐霜策更凑近了些,一字一句清楚地说:
“等你死的那天,我一定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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