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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玄之的语气像极了局外人瞧局中人的笑话,最后仍旧只是恨恨地剜了一眼韵文便重新将手里面的竹杖与泥瓦罐颠了颠,那些个看着热闹的羊家人也跟着再度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
袁宇越听越觉着实在是处处透露着诡异来。
这些日子他在祠堂里面待久了,殊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自己家里面竟然已经出事儿了,他竟有朝一日还需一个外人来提醒着告诉他。
他这人有个极大的毛病,便是什么事儿都会下意识地去钻牛角尖,就是走进一条死路了,第一时间想得并非是调转回头去寻一条新的生路,而是如何让自己翻过这道高墙,从而踏入一条新的死胡同里。
这令堂正厅他们是定然待不住了,但这会儿便走了倒也是有些得不偿失,好不容易挨了一路的颠簸才到的泰山郡,他觉着怎么着也少说得住上个几日。
于是他同韵文道了一声想去寻个清静的地儿仔细将方才羊玄之的那句话想个明白,又问羊家的下人们要了张书案,摆上了文房四宝,提了笔疾疾地写着信笺,便不再抬起头来了,于是韵文也就不便去叨扰他。
她踢着脚边的小颗卵石,垂着脑袋一边往前踢一边往前走,却觉着肩上忽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回过身来,是一个个子同她差不多高的小郎君,面上有些腼腆着不敢说话,过了好半晌才终于道:“方才的事,我全都听见了。
我来便是想同你说,你阿娘确实是离了泰山郡了,却不是郎主那般说得她自己自愿离开的。”
半晌才道:“她是被人硬生生催赶着走的。”
浮鳞跃金(八)
韵文耳中陡然这样一听,一瞬间一颗原本已经放平了的心又再度跳回了嗓子眼。
然而对于在这种时候给自己递援手的人,她却觉着这话不能完全相信。
于是她面上有些发白,却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微红着颊的小郎君。
他生得极白净,一双细而长的桃花眼于眉弓下方微微上挑,眼尾挂着些抹红意,颇有一副久卧病榻的姿容。
他的眼里倒是真挚,明亮得总让人觉着应当去相信他说的话,然韵文很快又清明过来。
她是完全不信任任何一个羊家的人的,除了她那可怜的,早就被羊家人明里暗里排到外头去的人儿,和她那名不见经传的姑母羊献容。
于是她扬了扬眼,跟着抱了臂往后边退了两步,同他拉开些距离。
“如今在这羊家府邸里边住着的人,没有一个是我敢去相信的。
我不问你,你便也不说自己的名讳了,既然你对我也是不放心的,又为何这会儿来寻我说话,或说你是笃定我会信你?”
于是那瘦瘦弱弱的小郎君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带着些微疲色愁容的唇角逐渐勾起。
“是在下的疏忽。
在下羊烨,今年才过完十七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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